【庄羽中心】这一点都不马克思主义（END）
其实原本是一个庄羽石头陆琛的左手的鬼魂凑在一起地府斗地主的鬼畜脑洞，后来跑偏了，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本质还是鬼畜的，我爱蛇精病和鬼畜！【被打飞
有微微微量的吃糖组~
——————————————————————————
01
巴塞姆镇是黄色的，泥土和黄沙席卷过小小的城镇，残破的建筑表皮剥落，在子弹和炸药的轰鸣声中荡起阵阵烟尘。
庄羽感觉自己飘了起来，他在混沌中向身后望，便看到了自己沾满了尘土、碎草与鲜血的身体。
准确地说，是尸体。
他的左手扣在通讯器上，右手残缺不全，无名指像一块摇摇晃晃的碎肉，仅靠一点皮肤与手掌相连。暗红色的血液从伤口处缓缓流出，颜色深暗，像极了某种死去的液体，渐渐渗透，然后干涸了。
庄羽知道，他死了。
然后他尚具思维能力的灵魂深处诡异地冒出来一个想法：人死了有灵魂吗？这一点都不马克思主义。
经受过十六年马克思唯物主义教育的庄羽，在他死亡的那一刻，经历了三观的破碎和重组，最后认命地接受了“人在死掉之后或许真的有灵魂存在”这个现实。
02
和张天德会合的时候，庄羽忍不住有点难过。
蛟龙一队的男同志们都知道石头对本队唯一一朵霸王花的隐秘感情，而现在看来，石头也死了，那他对佟莉的感情，应该就无疾而终了吧？
更何况，死亡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好的事。
张天德看到庄羽，愣了愣，说：“庄羽，你怎么也死了？”
庄羽整了整身上的装备，闷闷地说：“我早就死了，在准备撤离的时候，正面遇上了敌人。”
张天德了然地点点头，拍拍庄羽的肩膀，说：“了解，兄弟。”
庄羽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对于鬼魂来说这个动作是没有意义的），说：“在那以前，我应该就被发现了，信号发送装置被干扰，所以我们跟舰上的联系中断了。”
他顿了顿，又说：“在跟敌人搏斗的时候，通讯器甩开了，所以，信号中断了。”
所以，所有人都险些被逼入绝境，石头更是因此而死的吧。
庄羽低着头，艰难地说：“石头，对不……”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硬生生把他那句道歉扼杀在最后一个字出口之前。
庄羽回过头，就看见一只手——准确地说，是完整的小臂和手掌——非常随意地搭在自己身上，还冲自己比了一个晃晃悠悠的剪刀手。
就像是在说：“耶~”
庄羽：“？？？”
张天德冷静地说：“这应该是陆琛的胳膊吧，我记得他的胳膊被手榴弹炸掉了。”
03
死后的世界有些无聊。
伊维亚地区炎热而干燥，庄羽和张天德的尸体已经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尸斑。
庄羽凑近自己的尸体，认真地打量了好久，说：“我现在觉得，尸体没有那么令人难受了。是因为死的是我吗？”
张天德沉默了一会儿，说：“可能因为看不到那种残肢碎肉什么的？”
身为残肢的陆琛的左手：“……”
庄羽又有点好奇张天德的死状，想去看一看，却被拦住了。张天德说：“别看了，我半边脸都被打烂了，看了你该有心理阴影。”
庄羽苦涩地笑了笑，说：“我都死了，不怕。”
张天德说：“不行，主要是太丑。”
庄羽看了他一眼，好奇心越发强烈，开始发挥自己作为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的第一项可触发技能——恰到好处地示弱以及讨好，俗称撒娇：“石头哥，我死都死了，就让我瞅瞅吧……”
就在这时，陆琛的左手忽然炸了。
字面意义上的，炸了。
四分五裂，血肉横飞，像炸开了一朵用碎肉、骨碴和血雾拼凑的烟花。
庄羽被吓了一跳，张天德也被吓了一跳，两人之间的battle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儿，陆琛的左手又自己拼凑了回来，在半空中一笔一划地写：“闭嘴，你们至少都有全尸！”
04
庄羽还是觉得自己变成鬼魂这件事非常不科学，非常不唯物，非常不马克思。
烈士追悼会上，政委语气沉痛，沉声念着悼词。
庄羽和张天德并排坐在临沂舰外的甲板上，抬头看着天。
庄羽说：“其实我认真地想过，我到底是真的变成鬼魂了呢，还是从我发现自己变成鬼魂到现在的这一段历程其实都是我死之前脑袋里面一闪而过的幻想，其实压根不是现实存在呢？”
张天德：“啊？”
他感受到了来自庄学霸的哲学层面的智商碾压。
庄羽说：“石头，你该不会是我幻想出来的吧？”
张天德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活着时候肯定不知道你死了，你或者时候应该也不知道我死了，既然我们能见面，那说明我应该不是你想象出来的。”
庄羽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刚才就是在想，这是不是真的。其实我在想，这要是个梦就好了。石头，其实我不想死。”
张天德说：“我也不想。而且我死的时候，看到……我看到佟莉哭了，我也不想看到佟莉哭。”
两个人（或者说两个鬼魂）又一起沉默了。
后来庄羽先开口，他换了个听上去轻松点的话题，问：“你说，佟莉知道你喜欢她吗？”
张天德闷闷地说：“我不知道。”
他想了想，又忍不住咧嘴笑了：“庄羽，我跟你说，我觉得我应该没看错，我死的时候，佟莉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庄羽闻言，立即精神了，好奇地追问：“然后呢？”
张天德又笑了：“然后她抹了一把脸，捡起我的枪，继续战斗了。”
“不愧是佟莉，她真厉害。”庄羽感叹道，“我要是像她一样强就好了。”
张天德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颗糖，放在手心里摆弄了几下，说：“你是技术人才，不一样的。”
庄羽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咦？陆琛的手呢，怎么不见了？”
05
临沂舰停在吉布提， 陆琛的手也就顺手摸到了吉布提海军基地的医院里。
陆琛动了手术，人还没有醒，他的右手静脉上插着输液针，相比之下，左半边身体就显得空荡荡的了。
陆琛的左手像弹簧一样跳过去，静静地躺在了陆琛残缺的左臂下的地方。
如果让庄羽或者张天德看，现在的陆琛一定是完好无缺的，可惜活着的人不能窥探死后的世界，在活人的眼中，陆琛依旧是个失去了左手的军人。
如果有嘴巴，陆琛的左手一定会叹一口气的。
他（或者说它）躺了几分钟，又跳起来，像个真正的医生的手一样，手中拿着棉棒，摁住输液针的孔，等待着右手飞速地拔掉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琛沉睡着，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琛的左手泄气地冲陆琛的脸挥了一拳（当然，那一拳穿脸而过），又像弹簧一样跳走了。
它找到庄羽和张天德，一笔一划地写：“我刚才去看了陆琛。”
过了一会儿，它又写：“他挺好的。”
06
趁着遗体告别仪式还没举行，庄羽和陆琛的左手撺掇着张天德去看佟莉。
男女军人生活区隔得很近，休息时间里，张天德在女军人生活区门口徘徊了好久，都没等到佟莉出来。
庄羽说：“佟莉该不会是不在里面吧？要不陆小琛你进去摸一下情况？反正你只是一只手，不要紧的吧？”
陆琛的左手从庄羽头上跳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了庄羽右手的中指。
那意思是：“你的指头更不要紧吧？让它去！”
张天德说：“你们别闹，说不定佟莉睡觉呢？吵到她怎么办？”
庄羽：“……”
陆琛的左手：“……”
爱情令鬼盲目，这个时间点，佟莉就算是去打拳，也不会睡觉的。
更何况，他们根本吵不到她。
后来他们果然在训练区找到了佟莉。
佟莉穿着黑色的紧身常服，一下一下地捶打着挂在半空中的沙袋。她和以往没有什么变化，头发短短的，出拳干脆利落，稳准有力，只是表情有点凶巴巴的，像是在跟谁生气。
庄羽带着陆琛的左手退到了很远以外，虽然说人鬼殊途，但是毕竟现在也算是张天德和佟莉二人世界，当电灯泡太缺德了。
然后庄羽忽然发现，自己仿佛已经彻底接受了鬼魂的设定，不知道马克思爷爷在天有灵，会不会原谅他？
他这边正胡思乱想着，张天德慢慢地走了过来。
佟莉还在跟沙袋作斗争，拳脚下去，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庄羽有点奇怪，问：“这就不看啦？你以前不是抱着她的照片都能看一晚上的么？”
张天德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像是有点无力，像是有点欣慰，又像是有点释然。
他慢慢地说：“走吧，她挺好的，够了。”
忽然，佟莉猛地转过身，低声说：“石头？”
但是她身后空荡荡的，目之所及，什么都没有。
庄羽看着她，而她的目光径直穿过了庄羽，也穿过了张天德，穿过不存在于活人世界的漂浮的魂魄，最后又落回到了沙袋上。
然后她一拳砸在沙袋上，咬牙切齿地低声骂了一句：“他妈的！”
张天德猛地转过身，使劲拍了拍庄羽，说：“走吧。”
07
他们的尸体在烈火中化作白色的粉末，装在小小的匣子里，漂洋过海，回到了家乡。
陆琛的左手不会消散，也不能离开陆琛太远，就停留在了吉布提，等待许多许多年之后，再度与另外一部分残破的魂魄一起，拼合呈一个完整的陆琛。
“希望这个时间越久越好。”陆琛的左手一笔一划地写，“作为他正直可爱的左手，我有义务为他的未来考虑。”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庄羽和张天德连手都懒得向它挥。
他们又一次坐在船舷上，沉默看着巨大的堤岸逐渐逼近。
然后他们相互告别，辗转了几种交通方式，随着骨灰盒一起，被珍而重之地交到了亲属手上。
庄羽不忍心地别过脸，他的父母紧紧依偎着，泪水像倾盆大雨，落在了骨灰盒上。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庄羽忽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就要消失了。
他回到了故乡，了却了执念，所以就应该要彻底归于无形了吧？
很好，庄羽模模糊糊地想，死去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才比较马克思主义嘛——他大学期间背了好久，眼下的情形，总算没有辜负考前的疯狂突击。
他的母亲发出一声低哑的、压抑的、撕心裂肺的悲鸣：“他才那么年轻……”
庄羽眨眨眼睛，心想，没关系，没关系。
我将永远年轻。
FIN.
评论(48)